《千面女神》4.第三部分

《千面女神》的读书笔记和读后感。父权改写了神话,重塑了两性关系和人与自然的关系。但任何神灵,任何被压制的力量都有爆发的可能,神话也可以被再次改写。这就说到女神的归来了。公元前2000年,印度遭遇古印欧人的一支:雅利安人的入侵,经历了一段男性统治的时期。但在此后的六七百年,女神再度回归了,她就是迦梨。这位女神出现在一个叫作《女神颂》的故事中,意味着人们对两性的力量有了新的认识。故事是这样的。世上出现了一头水牛怪,所有的神仙都无法战胜它,无计可施之际,众神只得站成一圈,把自己的力量归还给了最初力量产生的地方。显然,这个圆圈就是母体的象征。此时,一朵巨大的乌云浮现,美丽的女神迦梨从乌云中款款走出,她有18条手臂,每条手臂都有一种神力,最终,她杀死了这头怪物。坎贝尔说,这个故事是对马杜克杀死深渊女神的回应。马杜克的故事表明人类对武力的推崇,而在迦梨这个故事里,所有男性的力量都失效了。当众神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时,他们明白,必须把力量归还到其最初的源头:女性原则。女神迦梨象征生命的力量,既有自然的一面,也有超自然的一面。咱们再说希腊。之前说了,约公元前3500年,印欧人开始四处入侵,横扫巴尔干半岛,但直到大约公元前1500年,他们才穿过希腊大陆进入克里特岛,所以,在爱琴海附近依然有古老的母神系统在延续。其中最典型的一点,就是酒神狂欢秘仪的流行。酒神就是狄俄尼索斯,他是葡萄酒之神,象征土地丰产、两性生殖、欢乐、慈爱和世界和平。你肯定发现了,这个酒神虽然是男性,但他掌管的却完全是原始女神的范畴啊。没错,酒神的崇拜者基本都是女性。酒神的崇拜仪式都是秘密进行的。仪式中,女信徒们身披兽皮、头戴花冠,通宵达旦地饮酒,跳舞、狂叫,沉浸在感官的迷狂中。当仪式进入高潮,她们会裸体游行,还会将动物撕成碎片,然后生吞下去。这是一种尽情宣泄女性原始生命力与毁灭力的仪式,象征死亡与重生。显然,酒神崇拜仪式反映的是人们对母系社会的追忆与留恋。以男性为主的印欧神话长期对女性进行着压制和独裁统治,在酒神崇拜中,压抑的生命力大爆发了,这种能量的宣泄,甚至到了可怕的地步。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,酒神意味着对原始生命力的驾驭,而不是被它摧毁。狄俄尼索斯的雕像和绘画中,他总是骑着一头豹子,这意味着对原始生命力的驾驭,他从来不会被撕碎。这就像后来的酒神崇拜仪式,它变得平和了,人们只是在一起畅饮葡萄酒,跳舞唱歌,狂欢并不带来伤害。文学和艺术也是一种酒神仪式,你投入生命的狂喜,却并不会被这种力量摧毁。亚里士多德在《诗学》中说,古希腊的悲剧起就源于酒神的狂欢仪式。在悲剧中,美好和谐的东西被毁灭了,但创造者和观看者的心灵却都得到了净化,能量得以宣泄。感性、迷狂这些酒神的特质,总是与女性气质联系在一起。在父权视角的审视下,女性气质是负面的,是需要被克制的,所以,掌管艺术的还有一位神,叫阿波罗。他是太阳神,象征绝对的阳性力量,绝对的光明和理性,他也是殖民者的神,象征开拓和征服。与之相比,酒神象征的是地下的黑暗力量。但在哲学家尼采看来,在公元前10-8世纪的古希腊父权制中,光明的一面被过度强调了,它的代表就是造型艺术,这是阿波罗的艺术,强调理性,但容易走向教条和僵化。而音乐是流动的艺术,它宣泄生命的狂喜,是属于酒神的。他认为,古希腊悲剧是造型艺术与音乐的结合,是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两种力量互相作用的结果。观看悲剧会带来迷狂,这是看到形式被打破时的迷狂,这种感受是超验的。我在“每天听本书”解读文学作品的时候,偶尔会收到留言说,为什么文学总是去写不好的东西呢?这里,我用亚里士多德、尼采和坎贝尔的观点来回答这个问题:如果过于强调光,我们就会失去黑暗的力量,失去流动性,逐渐变得僵化。一千个太阳的光明是可怕的。如果没有黑暗,光明就没有意义。日神与酒神,都是我们应该去追随的。换个视角,也许你就能感受突破与创造带来的幸福和活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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